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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本报记者(中)和地质监测员在巡山
记者和地质监测员在观察点值守
“带手电筒没?”看见记者从车里扒拉出一件雨衣,夏高柳问。
“啊?这个搞忘了。”
事前,考虑到晚上山里可能蚊子多,我特意回家换了一条长裤;怕下雨,不仅带上了雨衣,还换了一双不怕水的凉鞋;怕守夜打瞌睡,专门买了两包烟……却把最重要的手电筒忘记了。
“我带了一个小的。”好在和我同行的老刘多了一个心眼,手电筒虽然小,但勉强能照路。
“那走嘛,上山。”夏高柳转身迈开步子。
华西都市报记者邓宇摄影刘陈平
夏高柳是都江堰市虹口乡红色村5组的一名专职地质监测员,任务是监测周边的4个地质灾害点。每隔一天,就是他上山巡夜的日子。尤其是在汛期,一旦发生地质灾害,比如泥石流,他们要做出及时的预警预报。山洪厉害的时候,他们要及时通知山下的村民赶紧跑。
而我,是一名记者,采访过不少的泥石流现场,但站在黑黢黢的山沟沟里“等”泥石流,这还是第一次。
8月25日晚,吃过晚饭,我跟着夏高柳上山了。同行的,还有报社的老刘和另一名地质监测员吴兴元。
上山
没有手电筒根本无法前进
上山的路很不好走,不仅陡,而且一地都是锋利的碎石和泥沙
成都的雨季总是集中在每年的七月上旬和八月下旬,业内人士喜欢简称为“七上八下”。虹口乡,则是成都周边经受泥石流灾害最多的地方之一。
到虹口乡的时候,天已擦黑。随便找了一个小馆子停车吃饭,天上又飘起了小雨。这时,夏高柳和吴兴元已经做好准备,在庙坝桥头等我们了。
庙坝住着红色村5组和部分4组人,村子的背后就是黑黝黝的大山。
“以往几天都是天还没黑就上山了,今天因为等你们,所以晚了一些。”夏高柳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着对讲机,军绿色的雨衣搭在肩膀上,一身短衣短裤。
8点左右,我们开始上山。路很不好走,不仅陡,而且一地都是锋利的碎石和泥沙。没有手电筒的微光,根本就无法前进。
“这些都是去年8·13、8·19的时候冲下来的,旁边就是干沟。”夏高柳的手电筒一晃,指着前面不远处。一条水泥沟渠,若隐若现。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观测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点。”夏高柳说,这个泄洪槽都是赶在今年汛期前才修好的。
前面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夏高柳用手电筒往水里照,“看,现在水质清亮,就说明上游没得问题。要是水变浑了,那就要注意了。”
“还有就是,一旦本来有流水的地方突然没水了,那也说明有问题。”吴兴元在一旁补充,“很有可能就是上游发生了泥石流,把水堵到了。我们就要顺着往上面走,找到堵塞的地方。”
监测
身后就是红色村万家灯火
夏高柳和吴兴元分头查看,努力分辨着水质以及从上游传来的声音
继续沿着干沟往上爬,约两里长的泥石流冲击路面终于到了尽头,左转就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面。
“我们先到前头另外两个点看看,回来再到上面的一个监测点坐坐。”夏高柳用手电指着左边的水泥路说。
路好走了很多。8点25分,第二个监测点很快就到了,“这里叫玉河槽。”走近沟口,夏高柳和吴兴元站在山边,用手电筒不停地往山上照。身后,就是红色村的万家灯火。
再往前走,就是第三个监测点——马驷沟,这里的下方因为正对红色村,所以显得尤为重要。夏高柳和吴兴元分头查看着这些泄洪工程的情况,努力分辨着水质以及从上游传来的声音。
“这条沟对红色村的威胁最大,所以马虎不得。”夏高柳说。
吴兴元指着山里黑乎乎的地方,“里面看不到的地方,也有许多工程。国土资源部还在里面安装了远距离监控设备。而我们的手机,每天都会收到成都市国土局发来的预警信息。”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防范措施,红色村5组的专职地质监测员从去年的6人减少到了现在的4人。“夏高柳说,“去年的时候手里面还要提一面铜锣。”
2010年8月13日凌晨,就是值守在沟口的夏高柳、吴兴元和他们的队友一起,敲响了救命锣,全村150人和300多名游客得以安全转移。
等待
闲聊不忘“听山”
“泥石流来的时候那种‘轰轰轰’的声音很特别,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晓得”
回到干沟旁的监测点,家在附近的另一名监测员夏高建搬来了几个小板凳,几个大男人就围在一起摆起了龙门阵。说是监测点,其实就是一把撑起的大凉伞。
闲聊中,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噗噗突突”的声音。夏高柳连忙手一挥,阻止大家说话,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没事,水管在响。”几秒钟后,夏高柳解释说,作为一名监测员不仅要会看,还要会听,“泥石流来的时候那种‘轰轰轰’的声音很特别,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晓得。”
没话说的时候,抽烟是一个好办法,一支接一支。
当第一包烟抽完的时候,夏高柳抬头又望了望天,从屁股兜里摸出《地质灾害隐患监测记录本》递给我说:“来,填完这个,我们今天就收工。”
“不守了?”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是将近凌晨2点。
“现在天气好得很,就算要变天也差不多天亮了。”夏高柳说。
“今天阴天,所以在‘阴’字下面打个勾。”夏高柳教我怎么填写监测情况,“今天没发现什么情况,所以只需要填‘无异常’就可以了。”
最后,夏高柳在记录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时间。在下山的路上,夏高柳说,“今年还好,极端天气不多,还没遇到过大暴雨和特大暴雨的情况,7月初的那场雨也只能说是暴雨。”
我想,还是永远不要遇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