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玩蚌壳
京杭运河流到杨柳青域内叫南运河,南运河曾经是银河,河里流淌着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西青镜内大大小小的淀泊坑塘星罗棋布,被十几条大小运河沟通着,水产品十分丰富,靠捕鱼打苇编席卖篓为生的人很多。
每年入夏,雨季前的枯水期,运河里的水常常只能没膝,这是逮鱼的最佳时机。撒网、赶网、拉网、扒网、十八般神器,各有各的神通。小孩子个儿矮力气不足,使不了那些网,要逮鱼只有一途:摸。
三五个小伙伴,光着小屁股(农村小男孩一到夏天,浑身上下都是黑不溜秋的,水里泡,泥里滚,太阳晒,不黑才怪哩!),把脸盆扣在头上,俩手啪啪地拍着屁股,蹦蹦跳跳地往河里扎。
小孩子的两个行为很遭大人们反对,或者说极易引起他们的忧虑。
一是用手拍屁股,一边拍,一边撒着欢地奔跑。这时,大人们心里会打一个转儿:今年的收成不知怎样啊!何以有些忧虑?源于人们的一种习惯:每逢有坏事突如其来时,人便会下意识地用力拍一下大腿,故而,天真无邪的孩子无故地拍屁股,就使大人们看成了某种预兆。
二是翻马槽。孩子们玩儿这种游戏被看成是“逃反”的预兆。所谓“逃反”就是躲避战乱。好在解放以后虽然蒋介石天天嚷着反攻大陆,但年复一年干打雷不下雨,人们也就不再当真。见到孩子们玩儿翻马槽时也就不加呵斥了。
摸鱼也属于技术活儿,不是谁人都可以做得来的。不会摸的,慢说摸到,手能碰到就算幸运。不过,不要紧,摸不到鱼可以摸到河蚌。
摸河蚌就简单得多了,手抓盆沿儿,在河心走来走去,猫腰摸太累,用脚踩就轻松多了。
蚌在水里行走时十分有趣,张开硬壳,立起身子,滑行的速度很快。河水枯竭时,你在河底看到它们的“足迹”:长长的、浅浅的、光润的、纵横交错的泥道道儿。
当时能摸到的常见的河蚌有三种,一是体形较大的,一般如海蟹般大小,最大的一只可达一斤多重;二是长形的,一般与饺子大小相似;三是小三角形的,大小与栗子差不多。我们分别称之为“大蛤韶啦”“长蛤啦”“小蛤蛤”。
一般需摸到将近一盆时才回家,因为这东西见生不见熟,少了不够一家人吃的。捉回去后,把河蚌放到锅内煮,煮到全部张开大嘴为止。捞出来,用凉水过,然后从壳内把肉取出,去肠。或炖或炒,皆美味。
那时过的是穷日子,只要是肉,吃着就香。但孩子们高兴的不光是能吃到肉了,而且可以玩儿蚌壳了。
我们只玩“大蛤啦皮子”和“长蛤啦皮子”,小蚌壳没人玩,扔到猪圈喂猪,或扔到粪坑糟粪积肥。村里的粪坑积的肥只上旱田或园田,牲口棚里的马粪才入稻田,所以,蚌壳扔到粪坑不会拉到干活儿人的脚。
蚌壳的玩法很简单,两个人以上,五六人结止,人多太乱,容易发生争吵,用“奔瞧果”决定先后手以后,后手们把蚌壳放在地上。农村的地全是土地,不墁砖,不铺油,路面高低不平,疙疙瘩瘩,可随意把蚌壳放在不容易被挖起的凹处,但不得在地上动手挖坑,也不得在蚌壳边培土,只能取自然地势保护自己。
先手捏着蚌壳,对准自己选中的蚌壳,一个连贯动作挖起为赢,如未能挖起,则安置好自己的蚌壳,等待别人来挖,按顺序依次进行。
这个游戏看似简单,但安置蚌壳和挖起蚌壳也是“技术”活儿,“手艺”好的才能成为赢家。
玩弹球
弹球主要在春秋两季,夏天太热,晒得地烫手,满身是汗,手湿弹不了;冬天地冻出大裂子,根本伸不出手。
弹的球主要是玻璃球。常见的有两种:一是球芯有花瓣儿的球,我们称之为“橘子瓣儿”;另一种是白色泛青素色球,我们称之为“大亮葛”或“大叽葛”,借用了“光头”的称谓。此外,偶见黑、赭等杂色玻璃球及磁球和大号钢球。
弹球的方法是用拇指和食指把球捏住,然后用拇指用力弹出。把球弹出的力量叫“手劲儿”。“手劲儿”越大,球弹得越远。
弹球时,手球的选择很重要。也叫“手击”,用来击打别人的手球的球。一般选择滚圆的、被击打出麻坑儿的球,这样的球可以提高击打的精准度,略带麻面儿可以增加摩擦力,弹出时不容易“溜手”。“溜手”者,球在弹出前从手中滑脱。当你摆出弹的姿式后,手球若不慎滑脱,便被视为“弹出”,不能重新弹。
玩法主要有三种:
一是撞墙。
大家面对墙,站在一条直线上,把手球投掷到墙上,撞墙的球被弹回来,距墙最远的球为先手,依次排序。被打中的球就算“死了”,无权再击球。剩下的最后一个“活球”全赢。
这个规则决定了最后掷球者最为有利,可以根据前者落球的位置,选择自己是取先手、次手、三手……所以,掷球前要先用丢球来决定掷球顺序。
所谓丢球,就是在地上画一个比球略大一点儿的圆圈,每个人都站在圆圈的上方,把手球垂直丢落在圆圈里,谁的手球离圆圈最远,谁先掷球,依次排序。
第二种是溜窑儿。
在地上挖出一字竖排三个小坑儿,称为“窑儿”。三个窑儿的距离、大小、深浅,依据玩者的水平而定。坑间距越大、坑越小、越浅,玩起来难度越大。
挖好坑儿,在距后窑儿一两米处划一道横线,称为“下梁”,在前窑的七八米处画一道横线,称为“上梁”,上、下梁构成“球场”的边界。在玩的过程中,若谁的球跑出上、下梁,便视为出界,就算“死”了,无权再玩,只能等“下把”(下一局)。
开局时,几个玩者在前窑前站成一排,把手球丢向上梁,距梁最近者,为先手,依次排序。
先手在全局中基本都占据主动。在上梁把球弹回,目标是前窑儿。如手球落入窑儿中,可以连续走球。
玩法是把手球弹入前窑儿,然后中窑儿、后窑儿,再弹回中间窑儿、前窑儿,然后,把手球用力弹到上梁外,就算赢了。整个过程必须连续完成,若中途球从窑中跳出,则停止走球。待轮到你走球时才可重新开始。
如果手球落入中或后窑儿,必须继续把手球弹入前窑儿,这样,有效的“溜窑儿”才算开始。
“溜窑儿”过程中,可以“打死”对方(被击中为“死”)。
“溜窑儿”有两种玩儿法。
其一,只有一个胜利者。一旦有人“溜窑儿”成功,便取得全胜,本局结束。这种玩儿法斗争较激烈,谁的手球距窑儿最近、位置最有利,往往成为其他人攻击的对象。因为只有一个胜利者,所以“手准”的人往往不急于“溜窑儿”,而是在窑儿的附近占据有利地势,“打死”近窑者,当剩下最后一人时再“溜窑儿”。
其二,只有一个失败者,即凡“溜窑儿”成功者均为胜者,只有最后一个算输。这种玩儿法攻击性不强,大家都专注于“溜窑儿”,但为防止作弊,便形成了一个规则:“一尺不打,一块儿死俩。”即如果两个手球相距在一尺以内(含一尺)而不攻击对方则两人都算“死了”若攻击者故意打不中,则攻击者被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