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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搞文艺的人来说,莎士比亚的戏剧简直就是挖不尽的金矿。近百年以来东西方的无数电影人都投入到翻拍莎剧的行列中,也诞生了许多佳作。初执导筒的拉尔夫·范恩斯选择了莎剧《科里奥兰纳斯》(Coriolanus)一展身手,表现不乏亮色。
科里奥兰纳斯是古罗马共和时代的将军,屡立战功即将被推举为执政官。但他刚愎自用而不容于同僚和民众,被剥夺了权力地位后放逐。他于是投奔罗马的敌人企图兵伐罗马,不可避免地酿成悲剧。约翰·洛根操刀剧本将这一古老的故事搬到现代的“罗马”,范恩斯自己主演科里奥兰纳斯。凡妮莎·雷德克里夫饰演他的母亲,布赖恩·考克斯饰演与其交好的参议员,表演均十分出彩。劳模姐杰西卡·查斯汀饰演的妻子则性格略显模糊。
戏剧以对话推进情节,在台词上细加雕琢。在莎士比亚的时代,舞台形式十分简单,更加重视语言锤炼。与之相反,电影更侧重视觉,直观地勾画环境。《科里奥兰纳斯》在现代社会中架构故事,观众看到的一切与日常无异,但其中人物说的话全是剧本原文,这不免产生违和感。影片中许多场合,对其他人物取中景、全景,对主人公则采用近景,以快切表现人与外界的矛盾,以晃动表现冲突激烈。这样的拍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主客观交替,打破了戏剧受到的空间限制,但说到底仍像戏剧一般以台词为中心。至于战场、议会等场景的真实刻画,则能简就简,这也与影片的低成本有关。这样做的问题在于,托起剧情的台词中大量的古英语和五音步诗句对观众的理解是一个挑战。
《科里奥兰纳斯》属于莎翁生涯晚期的创作,与其他悲剧作品泾渭分明,评价也不尽相同。T·S·埃略特推崇其为尤甚《哈姆雷特》的莎士比亚最伟大的悲剧,萧伯纳却语带讥刺地称之为喜剧。这部作品探讨的不止是孤高人性的悲剧性命运——主人公倔强而拒绝迎合和妥协,对仪式和民众充满了不信任——还包括政治的丑恶面目。野心家总是以善意亲切的面孔对民众煽风点火,而后者则任由非理性左右。莎士比亚对“乌合之众”的判断力持悲观态度,或许也是本剧大受争议的原因。科里奥兰纳斯捍卫罗马而成为万民景仰的大英雄,却又因为态度可憎被抛弃。载舟和覆舟的是同样的水,政治正确的做法是讨伐舟的过失,却不问水有什么毛病。某种程度上,这是民主制度的原罪。莎翁笔下的故事无时无刻不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上演。浸淫莎剧的劳伦斯·奥利弗曾将此剧搬上舞台,主人公却是意大利独裁者墨索里尼,其用意不言自明。在这个大众转播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的时代,公众的力量似乎更大了,《科里奥兰纳斯》也就更具有现实意义。本片中CNN式的现场直播时时可见,公众情绪中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既有时代特征又契合了原剧的意旨。
★爱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