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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把自己标榜为情感专家,因为我总觉得感情就跟花开花谢似的,在都合适的时候一定会灿烂绽放,自然而然,当然,也有满枝花骨朵,你越养越掉,最后愣没一朵开的。感情简直就是一盆娇气的花,你根本就不能拿对待“死不了”的态度对待它。
当张牡丹一脚踏进我们家大门,跟刚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回来似的,不是衣衫褴褛,是表情涣散。我说:“你被人抛弃了?”她瞪着眼睛突然高声问:“你怎么知道的?”张牡丹一边翻包一边说:“我刚离婚,证儿还没给第二个人看过。”我急忙倒了两杯白水:“证儿我不验了。先恭喜你,获得了人生最可贵的礼物——自由。别生气啊,千万不能自己喝毒药而指望别人痛苦。”
张牡丹打上学那会儿大家就以为她是少数民族的,身上布条全红红绿绿,我经常拿钢笔趁她不注意在后背题个款儿,这么多年过去,她还一如既往中国风,千层底儿偏带儿花布鞋,大肥裤褂,走起路来还探头探脑外八字儿,整个就是一皮影戏。张牡丹是白富美,家底儿丰厚。我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善良的人,特别善良,连谈恋爱这么斗智斗勇的事她都不愿意走脑子。
一个穿衣打扮那么有恒心的人,在感情上却习惯于百家争鸣,她的几任男友有的矮胖,有的瘦高,有的留八十年代大分头,有的谢顶,有的近视,有的小眯眯眼儿,我都不想回顾了。而谁都不知道,她在宿舍墙上贴了四年的郭富城大头照。这个喜欢天王的女人,现实与理想的距离是那么遥远,实在是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张牡丹还有一个美德,是她特别愿意付出。她慈悲,弄一群歪瓜裂枣的男的总围绕在她身边,张手找她要钱。
我经常问她,是不是要一种母仪天下的感觉,她说,“不是,有时候,我们做错事,是因为该用脑子的时候却动用了感情。”她感情太丰富了,所以脑子总是能闲着。
后来张牡丹结婚找的人看着还比较顺眼,她善良的品性又大爆发了,无边无际地付出。别以为她只花钱,人家还进厨房,做的菜没挑儿,跟书上印的大照片一样。她心思细腻,柔情似水,注重生活品质。这些都是值得一个男人不离不弃的理由,怎么还能离婚呢?
后来,我还真在一个饭馆偶遇了她老公。我一下把那个男人抓过来,“你们俩真的假的啊!”她老公点了点头。“你有小三儿了?”我问。她老公说:“恩,我爱上别人了。”怎么人就这么诚实呢?
后来她老公跟我说,她把他照顾得都快废了,他觉得她对他的爱就是对宠物的爱,可他不是宠物。后来有个女孩车坏了,给他打电话,他帮换了车胎。当他看见女孩仰慕和依赖他的目光,他忽然觉得这才是对等的生活。这个女孩刚出校园,比他小十来岁,他过生日的时候她给他送了用粉色彩纸叠的纸飞机,而那一天,张牡丹送他的是一套高尔夫球杆。他说:“你说她成天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吗,浪费。”张牡丹不会知道那么贵的高尔夫球杆居然输给了一张A4打印纸。
张牡丹说,爱情就像手机,开始满格儿电,没打多长时间,你就发现快没电了,可有时候你却找不到充电器。可她不知道,手机不需要照顾,充电即可,而感情是盆娇气的花,一定要精心照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