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央视“百家讲坛”的人,一定对阎崇年先生不陌生。以《清十二帝疑案》一炮走红的他,最近两年一直是媒体、公众和史学界眼中的焦点人物。今年年初,他在央视讲座《明亡清兴六十年》,随后出版了同名图书,又引起了观众和读者的关注。
这种关注已遍及海内外多个地方。今年四月,他应美国华美协进社、华美人文学会的邀请,前往纽约进行了两场讲座。华美协进社早年由胡适等人共同创立,致力于中美文化之间的交流,已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当年梅兰芳、老舍先后赴美演出、访问,就系其一手促成。如今,他们每年会邀请一位华人名家前往美国,去年请的是因《红楼梦》而大红大紫的刘心武。
去年,该协会在美国的华人中做了个调查,结果显示阎先生的人气最旺,遂有此行。在一天之中,阎先生分别以《明亡清兴的历史启示》和《清宫三大疑案》为题做了两场演讲,其中不乏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有的听众是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赶到纽约专程听讲,还有的上午听过后,买个汉堡当午饭,下午接着听。
本月初,阎先生又去了一趟马来西亚。当地举办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华文书市,阎先生前往那里给读者演讲、签名。从他给记者展示的照片中能看到,他的书摆满了一个很大的桌子。阎先生说在海外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他的节目,也能读到他的作品。
在这背后显现的,是各地华人对于传统文化的渴求,而历史无疑又是最让他们感兴趣的内容。那么这个引起了大众历史兴趣的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呢?带着这种好奇,本报记者走进阎先生的家,对他进行了专访。
像渔民那样勇敢
1934年4月,阎崇年出生在山东蓬莱的解宋营村,在这个半渔半农的村子一直生活到15岁。谈起童年,他还有很清楚的印象。那时他随着家里务农,也随着渔民出海,体会过烈日炎炎的辛苦,也见过波涛汹涌的危险场面。这些经历,对他后来的人生道路影响很大。也正是在村里,阎崇年开始上学读书,也初次接触到了中国的传统文化。
快报:您说过有三种因素支撑了您:“像渔民那样勇敢,像农民那样吃苦,像商人那样机变。”
阎崇年:小时候我在农村待过,比城市人更能吃苦,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那时候我干过农活,很辛苦,像现在这么热的天,马上就要麦收了,要在场院里干活。而且相对来说,我胆量大一些,不畏首畏尾、事事犹豫。
快报:您说“像渔民那样勇敢”,他们的生活给您留下的印象很深吗?
阎崇年:我和渔民们下过海,那船很小很小。刚出海时还比较平静,越走水越深,惊涛骇浪的,船随浪颠簸。有时天气本来很好,突然来一阵暴风雨,船就有可能翻;夏天赶海,变天或者潮水涨了,人就有可能游不回来,那时会觉得挺恐惧的。所以渔民每一次出海都有危机感,就像跑长途的司机,只要一出门,家里就担心,等到他回来才踏实。我刚出海时也有点害怕,后来遇到过几回风浪,也就习惯了。
快报:对做研究的人来说,能吃苦比较好理解,勇敢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阎崇年:当年我想写关于努尔哈赤的书,之前查遍目录,发现全面论述努尔哈赤的专题论文一篇没有。要做这件事是需要魄力的,好几个人都劝我别做,万一做不好就完了,但我觉得应该做,也可以做。另外我写过一篇论文《张吉武与〈康熙顺天府志〉》,指出那本书是孤本。我前后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国内查,然后利用文化学术交流的机会,到日本、美国查,都查遍了,才得出这个结论。这也是需要胆量的,一旦人家拿出了另一个本子,你的立论就垮了,二十年工夫全白费了。
快报:您那时在村里读书都学什么?
阎崇年:那个学校叫“维新小学”,是新学校,不读四书五经了。但是上课前还是先拜孔子,冲着牌位磕头,然后学地理、历史、书法。教书法的老师是过去私塾出身,他经常给我们讲一点传统的东西,也从《论语》里面挑一些语句让我们写,多少受了点熏陶。
快报:后来系统接触传统知识是在什么时候?
阎崇年:是在大学历史系读书时,那时有个讲先秦史的老师叫杨钊,学问很渊博,讲课也很有激情,诸子百家讲了有一个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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