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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与疯子》
最有魅力的小说,是那种和真实历史背景结合在一起,亦真亦假,让你根本搞不清,总想对号入座去满足窥视癖的故事。
从这一点来说,我读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书就是《教授与疯子》。
话说举世皆知的《牛津英语词典》,是西方历史中耗时最久、动用人力最多的“智力工程”。此词典背后有一个编纂委员会,当年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向社会征集词条的定义。比如“姣好”这个词儿,在什么作品里出现过,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怎么应用的,例句是什么,诸如此类。
文字浩如烟海,从里面找定义绝对是一项很枯燥的工作,但偏偏就有人喜欢干这个。你提供三条,我提供五条,《牛津英语词典》就这样积少成多,历时数十年终成正果。
提供定义的人里,有一个很邪门儿的人物,前后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给编委会提供材料,最终贡献了多少条呢?一万条!在词典的编纂史上,这位叫迈纳的医生绝无仅有。
多年间,词典主编默里博士一直和他书信往来,却从未谋面。但后来默里实在抑制不住想要见见这位传奇人物的冲动。于是,迈纳约默里在一家精神病院见面。默里到了那,见到一位医生。当默里准备向医生致敬时,后者却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秘密——迈纳是该院的一位精神病人,已经住院多年了……
很难想象一位精神疾病患者是如何为《牛津英语词典》工作的。后者是理性的典范,因而两者间存在强烈的悖论。但故事就发生在他们身上:迈纳在提供定义的过程中展现出的严谨,让专业人士都赞不绝口。
默里的到访,揭开了迈纳悲哀的前半生,此人如何从一个美国内战老兵变为精神疾病患者,是一个不堪回首的过程。
人们常常说,天才与疯子只一线之隔,迈纳就是一个绝好的例证。但这个故事似乎在向人类文明暗示性地提问:究竟什么是癫狂?什么是理性?难道所有那些普遍真理,只会存在于我们所处的、所谓“正常”的环境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