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册和20万册
早年,阎崇年出过一本《袁崇焕研究论集》,只印了200册。而现在《明亡清兴六十年》的同名图书,首印就是20万册。这种数字上的强烈对比,不过是他现在生活变化的一部分。在央视上讲课出了名,打乱了阎崇年的生活节奏,信件、电话、活动接踵而来,很多时候让他身不由己,许多学术上的事情不得不放下。这不,在今年下半年,他还要继续在“百家讲坛”录制新的节目。
快报:您有时间给读者回信吗?
阎崇年:基本回不了信。这不,有位朋友寄来了封挂号信,里面有张照片,有块碑上面写着“登侍郎第”几个字,让我帮忙鉴定一下涉及的人是谁。我查了,但是要回信的话,一个钟头就没有了,要是他留下个电话,我还能和他说一下。现在还有好多人买来文物让我给鉴定,这不是逗吗……
快报:既然很多学术上的研究被耽误了,为什么您不彻底闭门谢客?
阎崇年:我原想今年就这样。去年年底《明亡清兴六十年》录制完以后,我想休息几天,结果还没出央视的录制现场,北京电视台的人就去了,让我讲《清宫疑案正解》。我说不讲了。他们说不行。市里找到我们院,我们院长找到我——我拿着北京的工资啊,关系还在社科院呢(笑),结果一讲就是仨月。
快报:您也提到了学者清苦,但现在您出名了,从出版社拿版税,经济条件应该也有改观,对生活有影响吗?
阎崇年:没什么大改变。吃饭还是那样,早点是牛奶面包,中午来碗炸酱面,晚饭喝点粥,无非比原来多了几个宴会;穿呢,多了身西服,录节目时穿;住还是这样,东西向的房子;出门时打车多一些,坐公共汽车少了,为了快点办事。
快报:您对物质的态度好像无所谓。
阎崇年:家有良田万顷,一日不过三餐;纵有广厦千间,夜卧不过八尺。
快报:您希望子孙辈像您一样研究历史吗?
阎崇年:一位哲人说过:在科学的入口处,正像在地狱的入口处一样。这话说得很深刻。有一次坐飞机,一位朋友认出我来了,问我最近怎么不讲了。我说不想讲了,太累了。他说那有什么累的,往那一坐,放杯水,白话呗!我笑了笑没解释。其实每讲一次课,就像入一次炼狱。听你讲的什么人都有,有的人专门录下来,一句话一句话地核对啊!
快报:所以您说过要讲五千字的内容,得准备几万字的材料。
阎崇年:那还是在你熟悉材料的情况下。有人光看到学者光彩的一面,参加研讨会啊,接受采访啊,没看到辛苦的一面。
快报:您的身体怎么样?
阎崇年:还行,一天工作14个小时。
快报:那您平时有娱乐活动吗?
阎崇年:没什么业余生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春节、“五一”、“十一”都在看书。除夕晚上人家都看春晚,我在那看书。他们喊我,说这个节目有意思。等到我过来看时,人家小品早演完了。有人说做学问乐在其中,不对,是苦在其中。
快报:您可以选择不做了。
阎崇年:孩子、朋友、街坊好多人都劝我:你说你又不是缺钱花,走到哪人家也挺尊重你,别做了。可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感和使命感,脑子里有一大堆事——我还有很多课题在做;写了几百篇论文,要一篇一篇整理。《清朝通史·太祖朝》《清朝通史·太宗朝》,两本合起来一百多万字,整理、看校样,至少得一年吧。《努尔哈赤传》五十万字,《袁崇焕论文集》一本也几十万字,《袁崇焕传》的一摞稿纸放在那,这就是五本书了。我还有本《满学文集》要补充、整理,还有其他几本书……这些工作够我做十年的。
快报:不整理出来心里不踏实?
阎崇年:我的《努尔哈赤传》是1983年出版的。到现在我走到哪都带着,写注、修改、补充,我要不整理,谁也看不懂啊,可我想出个修订本,要一年吧,这么算起来我哪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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