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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县文保沙漠中艰难前行
“这次盗掘出的文物,再次证明了,和田达玛沟蕴藏着丰富的古代文化宝藏。盗掘分子夜不能寐,我们何尝不是?”策勒县县文管所所长史燕告诉记者,“达玛沟”佛教遗址群埋藏的这片区域,盗掘行为一直难以避免,大案件由警方追缴,但小偷小摸加在一起也已不少。但说起如何保护?史燕叹了口气,长时间无语。
盗掘损失无法估量
“这次被盗掘的文物,很多都具有非凡价值。”中国社科院考古所新疆考古队的巫新华教授痛惜地说道。
此次案件的侦破,策勒县警方追缴并封存的涉案文物,共有3650余件。其中包括9块内容十分罕见的珍贵壁画,1条花卉狩猎纹样的精美织锦,大量古于阗文的木牍、木简、圆形方孔钱等。后经专家鉴定,这些物品中有14件为国家二级文物。然而,这些数字还远不能说明这些文物所具有的价值,“一些文物的稀有珍贵性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
巫新华告诉记者,被盗掘后的现场惨不忍睹,大量的壁画抛在地面。“此次收缴了9块珍贵壁画,但我认为最有价值的壁画或许并非只有这些。”在盗掘现场,巫新华看到有一个六米多长一米五高的壁画残墙,上面全都是镐印。而墙面上的这些壁画,都是巫新华从事新疆考古20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这让已在达玛沟清理文物遗址近10年的他无比心痛,“这对中国历史与文化来说,绝对是极大损失。”
“达玛沟这边最具价值的文物通常来讲就是壁画。但是,很多珍贵的壁画都被盗掘者生生地切碎了。”抢救性挖掘的专家们说,所幸此次收缴回的文物非常精彩,有多幅是完全裸体的男性舞蹈者。“这个题材应与印度早期神话传说有关。”巫新华解释说,这样的裸体壁画在国内已知的佛教壁画题材中少之又少,堪称世界级的珍品。
此外,这次收缴的一块狩猎纹样的织锦也极具价值。这条精美的织锦长约62厘米,宽约17厘米,图案为棕黄两色交织,边幅完整,充分展示了当时的织锦水平。“总体而言,这些物品的出现再次证明了,和田达玛沟蕴藏着丰富的古代文化宝藏。”专家们坦言。
意外的发现离奇的传说
震惊全国的达玛沟
犯罪分子为什么会盯上达玛沟?我们还要将时间倒退11年,从发现“达玛沟佛教遗址群”说起。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昆仑山北麓的策勒县有一片冲积平原——达玛沟,其境内有三条自然泉水沟、两条季节性洪水沟。在风沙、水和红柳的共同作用下,这里形成了数以千万计的红柳沙包。
2000年3月的傍晚,一个年轻人在一片名叫托普鲁克墩的沙漠中,像平常一样准备挖开一座沙包建个地窝子休息。没想到,他竟从沙土中挖出了一个泥塑的佛头!
第二天,年轻人把佛头带回村子,引来了不少的轰动。有人是好奇,有人是动心,有些“懂行”的人纷纷骑着摩托车,跑到发现佛头的那个沙包处进行挖掘,期望能挖到些“真金白银”,结果仅发现了佛寺的残垣断壁和一尊泥塑坐佛像。
盛怒之下,其中一人对着佛像的右腿踢了一脚,佛像顿时被踢出了一个裂缝。之后的事情只能用离奇来形容,这个踢佛像的人回家时恰好掉进了路边的沟渠里,摔伤了自己的右腿。于是,这个村子再次轰动了。类似的传说不胫而走,立即引起了政府的注意。
有关部门马上对挖出佛像的地方采取了保护措施,并拉开了达玛沟南部地区佛寺遗址考古发掘的序幕。2002年,经国家文物局批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新疆考古队发掘清理出托普鲁克墩1号佛寺,它是中国乃至全世界目前所发现的中古时期(约6—8世纪)最小佛殿,艺术文化价值无可取代。2006年,托普鲁克敦2号佛寺也开始发掘。2010年,托普鲁克敦3号佛寺也被发现。
相继传来的好消息令人欣喜。2007年,有专家预测,在达玛沟区域,沿达玛沟水系从南至北,绵延100公里、宽度5公里的范围内,广泛埋藏分布着大量的佛寺遗址群。专家认为,这是目前我国乃至世界上发现的保有古代佛教寺院遗迹数量最多、规模最大、保存状况最好的地方。
而作为古丝绸之路重要驿站的达玛沟,名字中的“达玛”,则是梵语和古于阗塞语的结合,是“佛法”二字的音变。准确地翻译过来,应称为“达摩”,恰是“佛法汇聚”地之意。
“盗贼用上海事卫星我们仍是骆驼巡逻”
面对如此惊人的文物宝库,保护势在必行,但是,对于策勒县这样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而言,人力和财力的匮乏让保护显得捉襟见肘。史燕无奈地表示,工作人员现在是骑着骆驼在沙漠中巡视,然而,这片区域的文物遗址点不是一个两个,单是把整个文化遗址点巡视一遍,就要15天的时间。“看了这边,那边被盗挖了,看了那边,这边又被盗挖了。”
“据说有的盗贼在沙漠里,都用上了海事卫星电话,而我们连一辆摩托车都没有。”每次看着遗址被破坏,史燕都欲哭无泪。
而策勒县县委书记朱才斌也曾表示,他们的财力有限,新发现的佛教建筑遗址群又分布范围广,且较为分散。“保护设施与人员配给、工资都不是地方政府能够解决的。”
巫新华也表示,虽然这些年国家文物局、自治区文物局、当地政府都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和关注,“但是这种投入和它实际文物的存在量、珍贵程度来比,并不太成比例。”“达玛沟佛教遗址群”本身具有无可比拟的珍稀价值,如此珍贵的地域,“单单依靠一个县、一个小小的文物机构来保护,或者靠考古工作机构来进行保护工作,可能不太现实。”
甚至由于财力与技术等方面的紧缺,此前有媒体也报道过,在达玛沟一些经考古专家清理出的文物,保存与护理也成了问题。“精美的壁画,颜色线条渐渐开始发浅。”史燕无奈地说,“出土后的文物,已经受到光照、二氧化碳等自然因素的影响。”但由于对其加固、修护等工作很复杂,专业性很强,“资金、技术、人员,这些都成为了头疼的问题。”
如今,当地正在忙于筹备建设国家级的考古遗址公园,“我们现在,只能加强文物、公安、当地政府、当地文化部门的联手群防群治工作,另外,加强对周边民众保护文物意识的宣传。”史燕表示。而其常常提及的资金、技术、人员等问题,却没有一个让人满意的解决方式。记者王搏实习生张赫洋